几乎是在子弹从枪管中喷出的同一瞬间,从外骨骼装甲背靠着的墙壁内侧有什么粘液状的物质流淌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上了装甲,随即更进一步渗入钢铁的缝隙之中,缠裹上柳的身体。
铛!
超过音速的子弹被飞溅而起的黑色粘液挡下了,它发出了一声好像撞在陶瓷合金板上那样的声巨响,然后就好像陷入沼泽里那样被黑色的物质吞没,甚至都没能在那粘稠的表面上泛起丝毫涟漪。
片刻的诧异——想必是因为眼前出现了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对方的动作显然漏了一拍。尽管隔着头盔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柳也大概能够想象到那种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人在做出决胜一击时被其他人横插一杠子的丢人表情。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受过专业的训练,还是脑子里面装有专业级别的反应芯片,诧异的反应转瞬即逝,对方反射性的向后跃起试图拉开距离,与此同时在半空中还维持着射击姿态朝柳的方向倾泻出最大火力。
可惜“它”绝对不会给对方重整态势的机会,涌出的大量黑色粘液在瞬间就吞没了几乎报废的外骨骼装甲,也连带着吞没了柳。迅速膨胀流体裹挟着整个外骨骼,仿佛挥舞钝器那样顶着手枪的火力直接砸向了后撤的武装袭击者。
咣当!
沉重的外骨骼与敌人身上某种的金属类装备相互碰撞,发出了一阵巨响。试图拉开距离的他大概也没想到会被“不明身份的敌人”用这种方式追击,还滞留在半空的身体根本没有回避的时间,直接被当作钝器袭来的外骨骼砸飞了,整个人打着旋撞开了库房的大门,摔进了一片瓦砾堆里。
说起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从柳即将被处决到处决者被向垃圾一样打飞,这一连串事情大概是在不到3秒间发生的事情,以至于在房间里警戒的人直到看见队友拉开距离失败才终于反应过来情况不对。
“敌袭!”
确实应该夸奖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武装力量,队员之间不需要语言交流便已经迅速变换为战斗队形,用手中的武器朝包裹着外骨骼的粘液射击,眨眼间各种口径的子弹便倾泻到了他们敌人的身上。
但若是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他们此时不应该试图摧毁——或者退一步,压制——这团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东西。最好的选择是丢弃所有可能会成为负担的东西,将加速器开到最大,转身逃跑。
“快撤退!实弹射击对这玩意无效!让后援带‘4号货物’来!”
不过他们很快就理解到这种程度的火力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敌人的,能够击穿钢铁的子弹却不能对柔韧的粘稠物造成丝毫损害,甚至连稍微阻碍一下它的脚步都做不到,维持射击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逃跑时间。
立场颠倒了,片刻之前还是猎人的他们,如今已成为了猎物。
如果有人在半空中观察的话大概才能够看到些许全貌,那犹如海潮般的黑暗在街道中肆意流淌着,好似有人在指挥那样赶在他们之前封堵住所有可以逃出生天的道路,将他们彻底围堵在迷宫街道之内。
从黑暗中流出的粘液仿佛某种介于虚无与现实夹缝的异物,幽暗而深邃的色泽中倒映着夜空的群星。子弹没有办法伤害它分毫,但如果有倒霉的家伙被它砸到一下,就会变成一摊混合着金属与其他废料的肉泥。
被包裹在其中的柳看得很清楚……那或许不应该称之为"看”,因为她本不应该能拥有如此广阔而分散的视野。片刻之前还将自己逼入绝境的人们如今在四散奔逃,随后被一个个逼入绝境,被“那个声音”杀掉。
怎么说呢……
心情超好的,简直快要笑出声来了!
但是她现在如果能够张开嘴巴大概只会发出阵阵喘息,甚至可能会因为全身各处性感带被毫不留情的刺激而失控的喊声。远超自己动手程度的快感烧灼着理智,她现在还能因为敌人四散奔逃而想要发笑才是明显的异常。
自从她被卷进粘液内侧后,就能明确的感受到那些东西有意识的玩弄着她的身体,从胸部腋窝,从外阴到臀部,从口唇到咽喉……恐怕除了所谓“动真格”的部分都被触碰到了,抚摸、搓揉、舔舐,怪诞的触感不断让她高潮着。
那个声音曾经说过,所谓魔力从血肉或是体液中都可以获取,那想必如今的待遇便是柳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了。它早已饥肠辘辘,因为那些被它杀死的人的血肉也没有丝毫的浪费的被它吞咽着。
前进、碾碎、然后吞咽——这便是它处决不速之客的手段,每当有一个人沦为它的食粮,它的身躯就越接近物质。仿佛它吃下去的东西全都会化作它的躯体,庞然的黑暗体积也在一点点萎缩,样貌也染上了血肉的色彩。
将最后一个袭击者逼到了死胡同里时,它已经仅剩下裹住外骨骼装甲的那部分,钢铁与血肉组成了略带些许人形的触手怪物。他似乎还想奋力抵抗,挥舞着手中一个好像大号手电筒的武器,但最终也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滚开——滚开啊!”
他的装备看上去有种高级感,似乎在这群人中也有较高的身份等级——柳并不清楚,但“那个声音”似乎对他以及他手上的“手电筒”很感兴趣,甚至还非常刻意的多花了不少时间来对付他。
那东西好像能投射出某种人眼无法辨别的能量束,其威力足以点燃杂草、瘫痪电子制品以及令怪物的触手发出阵阵抽搐。比起没有起到丝毫左右的子弹,这东西至少对“它”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影响。
也许是想要绕过被不可视火力覆盖的区域,一部分触手深深扎入了地表,然后在建筑废墟的阴影中蔓延着。它的触手同化了废墟中的破铜烂铁,狰狞的爪牙逐渐形成了包围网,从周围各处冲出。
遍布利齿的触手如鞭子般挥舞,朝他握住“手电筒”的手抽去,顷刻便让那里骨断筋折血肉模糊。随后几条肉色的触手蜿蜒伸出,仿佛毒蛇那样迅速的缠绕上了他的四肢,然后把他倒挂着吊到了半空中。
困住他四肢的触手变化出锋利的锯齿,就好像热刀划过黄油一样轻轻一碰便撕碎了他身上用金属强化的盔甲,而一旦那些触手沾上新鲜肉体,变回“长出”有着尖牙利齿的嘴巴,细细咀嚼起受害者的身体。
鲜血淋漓,皮肤与肉体被一寸寸嚼碎的感觉让他发狂般挣扎——但这毫无意义,只会让越束越紧的触手更仔细的剜下一块块血肉。他挣扎得越用力撕扯肉体的牙齿便嵌入得越深,一丝一毫的切裂、啃食着他的身体。
“啊——啊——”
这绝对是故意的,面对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的敌人,它完全不打算给对方一个痛快,反倒是要用这些尖牙利齿来彻底的折磨他。幸运的是柳早就被接连不断的高潮折腾得意识模糊,才没有“观赏”到这番景象,但临死前发出的哀嚎依然犹如钢铁铸造的利刃,不断刮削着柳的心智。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好像有无数人在齐声合唱,那声音透过了耳朵,透过了骨骸,透过了大脑,直接回响在柳的灵魂深处。声音浪潮那样涌动,此起彼伏咏唱着古老的歌谣,让这血淋淋的现场平添了些许宗教祭祀般的仪式感。
在那怪诞的齐声合唱中,柳终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