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舍院中,水车吱呀作响,这水车设计精妙,水流带动着水车缓慢旋转,水车便借着水流力量将那溪水提起,随后倒入水车顶上水槽之中,顺着水槽,清凉溪水斜流往下,经过几道轮转,最终汇入下方四尺见方的水池之中,供人随时取用。
丽塔拿着半边葫芦做成的水瓢,从水槽中舀水倒入身边木桶之中,少时水满,丽塔双手提起木桶,准备去给后院中那些花儿浇水。
身子虚弱,这一尺来高的木桶装满了水,重量对她多少还是有些吃力,走了一半路程,顿感有些气力不足,只好放下水桶,手抚心口稍微歇一歇。
歇了一会,丽塔弯腰正准备提那木桶,旁边却突然蹿出一只手,先于她抓住那木桶提把提起木桶。
丽塔抬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比安卡。
“还是我来吧”说完,比安卡提起木桶,好似害怕丽塔会与她争夺一般,把那木桶放到身侧挡住。
见她如此这般,丽塔便是想要去抢也抢不到了,只好与她并排走着来到后院。
后院约二丈来长的空地上,被丽塔种上了几株蔷薇,这五月天气暖和,后院蔷薇们也开的越发争奇斗艳起来。
二人在花丛中小心挪动步伐,深怕一不小心踩到这些美丽的花儿,丽塔手拿水瓢,给花儿们浇水。
比安卡看着丽塔浇花的身影,虽有掩饰,可比安卡还是看出,此时的她不似往常照顾花儿们那般开心。知她如知己,不想再给她心添忧愁,便没有点明,只是一旁给她帮忙,希望能以此稍解她心中忧愁。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照顾它们了”
许是想要倾述心中烦闷,丽塔开口向她说出了心中忧愁。
比安卡不知怎样安慰她,想了想,上前握住她手说道:“既如此,今日你我便再好好照顾它们一回,只为心中不留遗憾,如何”
“嗯”丽塔微微点头,脸上愁云稍微散去了些。
于是,比安卡取来花肥,锄头,两人一起为这新开花儿们施肥松土,忙的不亦乐乎。
“噗”没来由的,丽塔看着比安卡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见她笑了,比安卡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您自己看”丽塔用那水瓢舀了一瓢水递给她当镜子。
比安卡往那水里一瞧,只见水中那张英气秀美的脸上,左半边脸蛋粘上了两道黑色泥渍,估计是自己刚才擦汗是抹上的,看上去颇有些滑稽。
“您别动”丽塔笑着从怀中取出手帕,在水桶中沾湿拧干,想要替她擦去脸上污垢。
比安卡顿时起了玩心,抬起手来伸出粘着泥巴的两指,便要往丽塔那妩媚动人的脸上抹去。
“哎呀!呵呵呵”丽塔咯咯笑着急忙闪躲,可惜慢了一步,右边脸蛋上还是被她抹上两道泥渍,丽塔急忙反击,学着她动作往她右半脸颊上一抹,比安卡顿时变成了一只金色花猫。
“噗!呵呵呵呵”丽塔用手背掩住檀口,一时笑的直不起腰来,被比安卡这一闹,方才心中阴霾与脸上忧愁皆没了踪影。
“是啊!自己又何必执着于此呢”丽塔心想“花儿谢了,自己可以再次种下,春天一样开出美丽的花朵,唯有这身边之人无法替代,只要能常伴她身边,去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见她一扫方才阴霾,比安卡上前环住她娇躯道:“丽塔,无论今日结果如何,你只需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你我二人分开,哪怕你我分离两地天各一方,我之心永远和你在一起”
“丽塔也是,比安卡大人”丽塔双手环住她腰间,续道:“只要能常伴您身边,哪怕是鬼刹罗修之所,丽塔也与您同闯”
听完她此言,比安卡心中动情,低头看她,丽塔亦同时抬头。二人目光交汇间,互相窥见眼眸之中真情,比安卡按耐不住,低头欲吻她娇唇。
“噗”就在两人唇瓣即将相触之时,丽塔却将脸偏向一边,失声笑将出来。
“呵呵,抱歉,比安卡大人,您现在模样实在滑稽”
“啧,不就是脸上粘了几道泥渍,像个花猫吗”比安卡假做不爽之态,随后趁她不备,两指在她另一边白皙脸蛋上一抹,于是丽塔也变成了花猫脸。
“哎呀!您真是的”丽塔笑着,一边责怪她,一边抡起粉拳在她肩上锤了一下。
“谁让你方才破坏气氛,这是惩罚”
忽的一阵敲门声自院中传来,打断了二人温存,亦好似宣告这清净时日的结束。
“哎~该来的,还是来了”丽塔哀叹一声,“这躲不掉的命运是如此的令人无可奈何”
“既然躲不掉,那就直面它吧”比安卡握住她手,心中便增几分坚定“走,我们去给他们开门”
“噗!我两现在模样去给他们开门,比安卡大人不怕被他们取笑么”丽塔笑着,指了指自己俏脸上的泥渍。
“怕什么,说不定这副模样被他们看了去,会觉得我们生性邋遢,不修边幅而放弃呢”
“呵呵!若真如此,那他们也不过是三个肤浅之辈摆了”
于是,当二人打开院门之后,门外粟耶三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两,好似见了什么百年不遇的奇异一般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粟师兄和彦阁老还有宁晟,没想到才过几日,我们又见面了”
说完,丽塔欠身向粟耶三人行礼,那粟耶方才从茫然中回神。
“额!师妹客气了,话说二位师妹这是……”粟耶欲言又止,指了指自己脸上,示意她们为何一脸泥渍?
“啊!方才我与丽塔正在后院照顾花草,脸上沾了些泥渍,让三位见笑了”比安卡解释道。
“原来如此,二位师妹真是好情趣”粟耶目光扫过比安卡两人,她二人衣服与手上均有些许泥渍。
“粟师兄三位还请屋内稍等,待我与比安卡大人稍作梳洗,再来与三位续谈”丽塔欠身行礼微抬右手指向院内,做邀请状邀三人进院。
于是三人进了竹舍,比安卡邀,粟耶三人席地而坐下,寒暄了几句,便与丽塔去房中梳洗去了。
“她二人居所居然如此简陋”粟耶环视一周,有感而发道:“丽塔师妹又身患绝症,住在这里岂不是雪上加霜”
“兴许她二人在此住习惯了,不会有事”宁晟未加思索,随脱口而出。
真是武人心思,那粟耶心里头想,宁晟性子太直,有时候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过脑子。
“粟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彦贞阙见粟耶心中有疑惑,便出言提醒“一会她二人来了,公子问她二人便知了,况且古人云,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如此想来说不定她二人真如宁晟所说,在此住惯了。
“三位,久等了,丽塔多有失礼”伴随着妩媚之声,丽塔挑开门帘手捧茶盘进入屋内,只见她换了一身新衣,洗净了泥渍的脸蛋更显白皙红润。
“哪里哪里,我三人冒昧前来,是我们失礼才对”
“粟师兄客气了”边说边行于案前跪坐,为三人沏茶,“一点野山茶,希望粟师兄三位不要介意”
“怎么会呢!我们三人久住城中,难得可以品鉴这野山茶的滋味,又怎会介意”
“呵呵,如此便好”丽塔将开水冲入装着茶叶的茶壶中,在手捧茶壶轻轻摇晃,让茶叶和开水充分混合,随后倒掉头道茶汤冲入新水,那春茶的清香顿时四溢,引人闻之神往。
“三位请用茶”丽塔将沏好的茶水倒入杯中分给三人。
“有劳了”粟耶抬起茶水嗅了嗅,随后小酢一口,细品之间春茶齿颊留香。
粟耶想了想,还是耐不住心中疑惑,出言询问丽塔。
“说起来,丽塔你身患重病,住在此处可还习惯”
丽塔微笑答道“丽塔住在此处已有十余年,患此畏寒之症亦五年有余,并未有什么不妥”
“极寒时节丽塔又是如何生活的呢”
“若是极寒时节,外出时多加两件衣裳便是。这屋也是中碳火齐备,还有比安卡大人所搭建的地暖,这一到冬日,一些来此做客的友人们都嫌这屋内热呢,呵呵”
“原来如此,没想到比安卡还有这般手艺”
此时比安卡走进屋来,向粟耶三人行礼“粟兄,彦阁老,宁成兄”
待粟耶三人还礼之后比安卡唤了丽塔一声。只见比安卡脸上严肃,同时以眼神向她示意了什么。
“丽塔明白的,比安卡大人”丽塔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两人似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一起站定,随后面对粟耶広熙这个煌国皇帝,跪下行礼。
“二位师妹这是何意”突然发生的一切另这个煌国皇帝有些始料未及,同时急忙上前想要扶起两人。
粟耶広熙虽然心中吃惊,可也顿时明白二人为何如此行事,不禁心中回忆着自己究竟何时露出的破绽。
“陛下您不必在掩饰了”丽塔低着头说道:“早在那日祭扫师傅之时,我们便已看出,陛下您的身份了”
“呵呵,看来到是我们一厢情愿了”粟耶広熙自嘲般的笑出声来,同时向彦贞阕和宁晟说道:“是吧!彦卿,宁卿”
“二位姑娘究竟是何时看出的”彦贞阕问道。
“阁老和宁晟兄虽有有意掩饰,可是身为人臣的气息还是掩盖不住”比安卡直起身对粟耶広熙行礼续道:“陛下!我与丽塔从无入朝堂之心,还请陛下念及同门之情,放过我与丽塔”语气之间带着恳求之意,说完,比安卡再拜行礼。
“丽塔师妹你呢”粟耶広熙向丽塔询问:“你与比安卡是同一个意思吗”
“师傅去世以后,丽塔在这世上只剩下比安卡大人一个重要之人了,丽塔愿与她厮守终生,她去哪里,丽塔就去哪里”
“哎~”粟耶広熙叹息一声,随后说道:“既如此,朕也无需保留了,师傅他老人家当年虽被人陷害愤而辞官,离京之前把他贴身佩戴的芝兰白玉留给了朕”说完粟耶広熙从怀中取出那枚芝兰白玉,续道:“此白玉朕本不愿拿出,可事已至此,为了江山社稷,朕也只好如此了”
二人见了那芝兰白玉,顿时吃了一惊。
“比安卡,你也说过师傅佩戴这芝兰白玉的寓意,今日你且在作答与朕听”
“君子修道立德,不为困穷而改节”比安卡道。
“还有”粟耶広熙追问。
“芝兰或生于幽谷,或长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
“既然你们以深知此意,又何必拘泥于立身何处,隐于山林为道,立身朝堂亦可为道,只要坚守自身,不失己之气节与真心即可,朕想当年师傅将此物交于我定有其深意”
“陛下您这又是何必呢”比安卡与丽塔见那芝兰白玉,便知当年师傅意欲何为。
“陛下今日以师傅遗物逼我二人入朝,却得不到我二人忠心,为人臣者以忠义为本,得不到我二人忠心,陛下逼我二人入朝,又有何用”
“朕要的不是二位师妹的忠心”粟耶広熙说完,在她二人面前屈膝一跪。
“陛下您这是”比安卡与丽塔大吃一惊,一旁彦贞阙与宁晟急忙欲上前劝阻,却被粟耶広熙出言止住。
“朕要的,是二位师妹的一个承诺,一个师兄与师妹之间的承诺,一个君子之间的承诺”说完,粟耶広熙对二人拱手一拜。
“陛下所要,是何承诺”
“朕要二位师妹入朝助朕十年,十年时间,助朕整顿朝纲,抵御外敌,十年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朕将此芝兰白玉交与二位师妹,到时二位师妹留在朝中也好,或归隐山林也罢,朕都随二位师妹之意,不再阻拦”
“若十年之后,陛下反悔呢”
“朕可与二位师妹击掌为誓,朕贵为天子,一字千金,绝不会出尔反尔”
“哎~”,比安卡叹息一声,续道:“师兄能否容我与丽塔商议”
“可以,此等大事不是儿戏,朕不在乎等这一时”
“那么,请三位恕我二人失陪”说完,比安卡扶起丽塔,二人走出屋去。
“陛下,您觉得她们能同意进京吗”宁晟上前扶起粟耶広熙问道。
“她们已经同意了”粟耶広熙脸上笑的自信,帝王之气显露无疑“若她们最后不同意进京,那便是师傅他老人家看错了人,我与彦卿看错了人,你说呢?彦卿”
“老臣与陛下所想一致”
卧房之中,丽塔躺在比安卡怀中,比安卡手环住她纤腰,两人半晌无话。此时二人心中都有许多言语要说与对方听,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呐!比安卡大人”少时,丽塔先开了口。
“嗯”比安卡应了一声,手拿她的粟色长辫把玩着,粟色的发丝缠绕指间,如丝般顺滑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您说,十年时间帮师兄做成那两件大事,我们能做到吗”语气之中带着对未来的未知和不安,丽塔询问着身边人。
“你已经决定要去了吗”比安卡笑着,打趣道。
“我们好像没的选了,师傅遗命,加上师兄嘱托,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
比安卡叹了一声,说道:“事在人为,我到不担心我们能否做好,我更担心你的身体”说到此,比安卡环住她的手臂收紧了些“这进京路上一路颠簸倒还好,可这入朝之后,处理国事,你难免殚精竭虑,我担心你的身体将受不住”
“萧云先生不是已经去西厥寻找治疗之法了吗”丽塔想要宽她心,提起了萧云去西厥之事。
“再说了,丽塔没你说的那么弱不禁风,进京之前我们拜托附近村中的老乡给萧云先生捎去一封书信,免她再来此处,寻我们不得”
“也只能如此了,对了”比安卡突然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们在竹舍里也留一封吧,双管齐下多一分保险”
“噗”丽塔被她被她装模作样的拙劣演技逗得笑出了声,片刻之后,丽塔坐直身体握住她手,表情由笑变严肃说道:“其实丽塔更担心您,此去入朝,您必然征战在外,丽塔不在您身边,请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以身犯险”
“嗯!我答应你”
“嘴上答应的倒是干脆,您可不许阳奉阴违,每次出征归来,丽塔可都要验身,要是有一道伤疤,看我怎么罚您”
“呵呵,那么到时候丽塔要怎么验身”比安卡凑上去与她额头相抵,脸上笑的略带三分痞气,故意出言逗她。
“您好讨厌,好不正经,在说正事呢”明白她言中所指,绯红蹿上脸颊,羞声数落着她。
“走吧!别让粟兄他们等急了”
“嗯!走吧!诶!对了,您说,以后我们是继续叫他粟师兄呢?还是叫他皇帝陛下”丽塔笑着,语言中带着玩味。
“要是我,私下就叫他粟兄,朝堂之上就称呼他皇帝陛下,公私分明”比安卡语气一本正经的回答。
“噗!丽塔不过开玩笑的问一句罢了,没想到您回答的如此正经”
“呵呵,也许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生气的叫他皇帝老儿”比安卡故意将皇帝老儿,四字声调说的奇怪无比,并带着一股装出来的怒气,那滑稽的语气逗得丽塔笑的更欢了。
伴随着如银铃般的欢笑声,二人再度走进主屋之内。
“抱歉,让粟师兄三位久等了”丽塔面带微笑,向三人欠身行礼。
“看二位师妹脸上一扫方才阴霾,想必心中已无惆怅了”
只见二人相视一笑,在粟耶広熙面前跪下一拜,随后比安卡说道:“师兄向我二人许下这君子之诺,我二人怎能不回敬师兄呢,从今日起,我二人愿随师兄入朝十年,全力助师兄成就那两件大事”
“二位师妹快快请起”粟耶広熙扶起两人,随后伸出两手,说道:“为兄在此,与二位师妹击掌为誓,十年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为兄都将随你二人之意,不在强求你二人立身朝堂”
三人击掌立誓,这时的三人恐怕没有想到,今日此地发生的种种,竟会在十数年后在民间传为一段君臣相惜的佳话。
“老臣,恭喜陛下得人”那彦阁老见他三人誓言立成,上前恭喜道:“陛下能得此二人,陛下幸甚,社稷幸甚”
“彦阁老言重了,此即是师傅遗命,又是师兄嘱托,我二人虽不才,愿尽一点微薄之力,助师兄完成心愿”
“今日时辰不早了,二位姑娘可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宁晟可以差人帮忙”
“不用,只需带几件衣服,还有我二人那琴与笛子即可”见宁晟询问,丽塔说道。
“我们就各自准备吧!宁晟你先回城里,准备好一切回京事物,二位师妹,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时间准备的”
“还有一件小事,不劳粟师兄费心,我和比安卡大人自能解决”
入夜,丽塔独自坐在屋中抚琴,所弹奏之曲目,是那日即兴所谱之曲。
美妙音律绕梁传播,在这宁静夜晚更显动听,连这夜晚清风似乎都被这妙音吸引,止住匆匆步伐,停下静听。
偏室之中,粟耶広熙被这妙音吸引,不由走出屋外,凝神细听。
“陛下也被丽塔琴音所吸引了”彦贞阕来到粟耶広熙身后,与他同赏妙音。
“彦卿,你可听出,丽塔这所奏之曲中意境”
“陛下请恕老臣愚钝,这琴音之中所指,老臣听不出来”
“飞雪盖竹时,独望她,舞其中。妙哉妙哉,可惜这琴音之中,略带了三分哀伤之感”粟耶広熙道出其中奥秘“这是她二人传情之音,彦卿你一向清情寡欲,自然听不出来,置于这其中的三分伤感,大概是不舍这山林之中的清净修身的日子吧”
“陛下是否因破坏她二人清净日子而有所自责”
“在闻此曲之前没有”
“恕老臣僭越,陛下您,是否对丽塔姑娘心生爱慕之意”身为人臣,彦贞阙敏锐的察觉到了皇帝的心思。
“肌如凝脂,样貌倾城,温文尔雅,蕙质兰心,如此佳人怎能不使人心生怜爱”粟耶広熙毫不掩饰,连发四语,向彦贞阙道出对丽塔的爱慕之心。
“按理说,这是陛下私事,老臣不该多嘴,可是……”
“彦卿你勿需多言”粟耶広熙未听他说完,便出言打断道:“你想说的我都明白,朕能分清轻重缓急”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被打开,比安卡走进院来。
“粟兄,彦阁老,二位还没睡”比安卡见他二人立在偏室门前,向他二人寒暄道。
“现在不过亥时三刻,此时入睡对为兄来说有些早了”往常这个时辰粟耶広熙还在批语奏章,常年的习惯使他无法这时入睡。
“再者,丽塔琴音美妙,为兄被这妙音吸引,故而出门细听”
“也难怪,丽塔的琴技,确实精湛”早在刚才进屋之前,比安卡便闻见丽塔抚琴,同时也听出这音律之中,所带之伤感。
“粟兄,彦阁老,二位请自便,比安卡先回房了”想到这里,比安卡汲汲向二人告退,欲进屋查看丽塔状况。
“师妹也请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上路”
于是比安卡拜别二人,进屋去了。
“看比安卡走的如此行色匆匆,想必也听出了丽塔曲中伤感了”粟耶広熙看着比安卡进屋的背影,猜到了她此时心事。
“看来她二人感情甚深,旁人恐怕难以插足”彦贞阙此言看似无心,实则心有所指。
“彦卿”粟耶広熙听出了彦贞阙言中所指,心中不悦,出声呵叱道:“你话太多了”
“呵呵,老臣失言,老臣失言”彦贞阙赶紧卖乖。
比安卡走进两人卧房,见丽塔已经换好白色丝绸绣花睡裙,两条粟色的长辫解开披散在背后,身躯坐在铺盖之上,手抚案上那张二十一弦琴。
“比安卡大人”见比安卡进屋,丽塔起身迎上去,走到她怀中,睡裙随着步伐带起的气流轻轻伏起。好似那雪白云朵。
“我回来了,丽塔”比安卡伸出双臂环住她娇躯,手抚她后背秀发,嗅着佳人身上那淡淡的玫瑰香气。
“丽塔怎么还不睡,若是平时这个时辰你早就入睡了”比安卡怀拥伊人与她一同坐下,询问她心中事。
“丽塔在等您”不想她担心,丽塔撒了谎。
“不完全是吧!你的心事,方才全在那琴音之中了”知她若己,心中明了她担心自己未来征战在外时的安危,便一言点出,与她谈心,舒缓她心中忧虑。
“在您面前,丽塔还真是什么都藏不住呢”心事被她侦知,丽塔柔荑下意识的拽紧了比安卡胸前得衣料,她心中扔在在担心身边人出征边关,会受伤,会一去不回。
“丽塔,我无法向你承诺我每次都能毫发无损的回来,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每次出征归来,都会完完整整,绝不会少一根手指”心里清楚,无论做出什么样的承诺,都无法完全消去她心中的担心,而无法做到的承诺若是胡乱答应,只会徒增她心中烦恼。
“您既然做出了承诺,就得说到做到,您要知道,丽塔时刻都在盼你安全归来”
“放心吧!我有分寸,倒是丽塔你,可千万不要过于殚精竭虑,你身子又弱,不要事必躬亲,知道了吗”说完轻启纤指抚上她白皙脸颊“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赶路,睡吧”
“嗯,今晚,让丽塔服侍您更衣入睡吧”
“好”
丽塔起身,从墙角箱子中取出她平日入睡所着睡袍,置于案上,随后在她身后,服侍她解下身上衣袍,却迟迟未给她穿上睡袍。玫瑰色的眼眸注视着她光洁雪背,想到未来某一她雪白肌肤上会染刻上伤痕,心中忧虑又起。
我还真是自寻烦恼呢,丽塔心中自嘲的想。
强压下心中苦闷,丽塔拿起案上睡袍,服侍她穿上。手环到她腰前,为她绑上睡袍腰带。
吹灭卧房灯烛,两人躺下入睡,原本以为今晚可能一夜无眠的两人,却在互相感受到对方体温之时安下心来,相拥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四人出了院门,见宁晟早已在门外准备好了两匹马在外等候。
晨间寒湿气重,丽塔穿上了那件白色绣花貂绒带帽斗篷,斗篷帽子遮住了她那一头粟色秀发。
“陛下,马车已在山下备好,二位姑娘行礼物品请放到马上拖运下山”
“有劳宁晟兄了”比安卡说完,将装有她与丽塔行礼的箱子交给宁晟。
丽塔回身,看向身后那她与比安卡共同生活了十数年的竹舍,今日就要离开这包含了她们无数回忆的地方,睹物思情,心中涌上不舍。
“丽塔”
“嗯!这就来,比安卡大人”压下心中不舍,丽塔回身,走向众人。
“晨间山路湿滑,我扶你上马”比安卡扶着她手,将她拖上马儿。
“说来,这还是丽塔第一次骑马呢”丽塔扶住她手,借着她力侧着身子坐上那马儿,第一次骑马,丽塔心中觉得新鲜。
“你力道弱,不适合骑马,山下宁晟兄为我们准备好了马车”比安卡想了想,还是出言安慰她道:“此地包含了我们许多回忆,我知道你心中不舍,我心和你亦然,好在十年之后我们就回来,所以,你不必如此伤心,好吗”
“只怕十年之后,这竹舍早已腐朽,不再是这般模样了”语气之中带着叹息,丽塔回头看向那竹舍。
“不怕,到时候你我一起砍新竹修好它”
“二位姑娘,该启程了”准备好一切,宁晟一旁催促道。
“好的”比安卡随应了一声,随后向丽塔说道:“该走了,要再看一眼吗”
“不用了”丽塔收回注视着竹舍的目光“我们走吧,比安卡大人”
于是比安卡牵着马跟上前面三人,一行五人渐行渐远,丽塔心中还是难耐心中思念,回头往竹舍方向看去,见那竹舍早以隐秘在一片片翠竹之后,再也寻不见了,只好忍住心中伤感,强行逼迫自己回头。
竹林间的石板小路逐渐到了尽头,五人走出竹林,顺着山路下山而去。
五人走完山路,便可见平坦大路,宁晟准备的两架马车停在路边,五人走到马车边上,却忽然听见有人呼唤比安卡二人姓名,回头一看,只见佳鑫师傅,种荔枝的张老汉等等十几位朋友老乡从远处山上走下,朝她们走来。
“是乡亲们”丽塔坐在马上,看到来送别她们的父老乡亲,心中感动万分,难掩心中激动,出声告诉比安卡。
“这个佳鑫好不守信,我昨日将信交给他时就在三叮嘱不要告诉乡亲们,没想到他居然擅作主张”比安卡猜到了乡亲为何来此的缘由,嘴上虽然怪罪佳鑫不守信用,可是见到乡亲们自发前来送别之情,心中亦与丽塔同样感动非常。
于是比安卡扶丽塔下马,二人向粟耶広熙讨了片刻时间,去与乡亲们告别。
“您们二人要进京去,想这么一声不吭的走,可不厚道”比安卡二人来到乡亲们面前,佳鑫便率先出言问罪二人。
“只因怕劳烦乡亲们送别,徒增伤感,所以我与丽塔才决定悄悄离去,若不是要留信给萧云,估计也不会说与你知晓”比安卡心中感于乡亲们想送之情,原本想要怪罪佳鑫的话语,也都收了回去。
“乡里乡亲这么多年,提什么何需提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张老汉上前说道:“你们平时助我们良多,今天你们就要远去京城,老汉今日送你们一程,也算感谢你二人教我培育荔枝之法”
“就是,大姐姐你平时为我们诊病分文不取,送送你们都是应该的”
“乡亲们……”丽塔语气哽咽,眼中带泪,想要说些什么,却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去年夏天,若不是比安卡姑娘的武勇和智计,村子恐怕早已被那群土匪洗劫一空了”村中最为年长的老先生拄着拐杖,来到她二人面前,“所以我这把老骨头今天代表村中父老,来送你们一程”
“各位乡亲,相送之情,我二人感动非常,请受我二人一拜”比安卡说完,与丽塔一同躬身,向乡亲们一拜致谢。
“没想到,师妹二人与这村中百姓的情感,竟然如此深厚”粟耶看着村中百姓送别二人的情景,有感而发“若不是为了家国天下,朕以不忍带走二位师妹了”
“陛下勿需自责”彦贞阙出言劝道“她二人入了朝,助陛下功成,到时国强民富,亦是这村中百姓之福”
“朕何尝不知此理,不过有感而发而已”
“诸位乡亲,千里相送终有一别,珍重”二人向每一位乡亲一一行礼告别,乡亲亦向她二人祝福还礼,直至人群尽头,比安卡二人才上了马车,驾车而去。
乡亲们纷纷簇拥上前,向二人马车挥手告别。
“宁晟,你对陛下此番用君子之约请得二人,如何评论”彦贞阙在马车之中向驾车的宁晟发问。
“一开始我认为,陛下九五之尊,对比安卡二人用此礼数实在太过”宁晟驾着马车,想了想续道:“现在想来,陛下实在英明”
“可惜,陛下如此这般能换得二人效力十年,却换不来她二人忠心,此为一大憾事”
“我到不这么认为,阁老”
“哦!宁将军别有见解,不妨说来听听”
“依我看来,十年时间,足够改变她二人心境了”宁晟思考了一番又补充道:“受陛下十年恩泽,再加上身为人臣的富贵,难道还不够让她们二人长留朝中,为陛下效力吗”
“宁晟将军说的有理,但此二人的心智,非时间与富贵可以轻易撼动”说完,彦贞阕回头看向后面那架马车,粟耶広熙与比安卡二人就在那马车上。
两架马车并排在平坦大路上渐行渐远,驶向那个未知的京城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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