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着梁清漓,与她眼中潺潺流水般的淡淡情意,突然有些想哭。
我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清漓,我在这些旅程里,遇到过很多各种各样的人,也与许多不同的女子交心过。她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光芒和美丽,但你是我所认识的所有人中,最温柔,最宽容,也最能体谅我的人。尽管,在这个时候,我并不配得到你的宽容与体谅。”
梁清漓将我揽入怀中,轻轻地抚着我的背脊道:“亦或者,正是因为对象是夫君,奴家才有这份能够体谅他人的心思呢。”
我依在她温热的胸脯间,闭眼道:“不,你的温柔来自你的坚强,因为你有一颗能够包容他人的宽和内心。这是比任何天赋才情都要难得的品质。”
梁清漓点了点我的鼻子,宠溺地说道:“说到底,奴家从来没见过像夫君这么为桃花运盛烦恼的人,脸上的纠结都快溢出来了。在任何其他人身上只会显得虚伪的难题,竟然能让奴家有几分感同身受,也是夫君的特别之处。”
我苦笑道:“这次丑态尽露,你没愤然离去或者打我一巴掌,便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实在没必要再觉得需要顺从我说什么安慰的话。”
梁清漓正色说道:“夫君,奴家是认真的。虽然这段时日来,夫君让奴家接受了许多新奇的道理与想法,但奴家骨子里终归是个小女子,这些对夫君无比挣扎的困扰,其实从来都是奴家所认同的,接受的事实。纵然奴家认同夫君所讲的那些道理,真正放到自家身上,其实奴家感情上也远远没有夫君那么抗拒。”
“更不用说,夫君的那个她甚至不是这方天地的人,而是隔了无数苍穹寰宇的天外天异人!便是师父在此,也无法如平时那般鄙夷夫君。”
“……这么说倒也有理。不过,我知道这终究是需要你委曲求全的自私。你若有任何不痛快的地方,千万别藏着掖着,尽管说出来大力谴责我,让你师父来揍我一顿也行,否则我良心不安。”
梁清漓失笑道:“夫君当真是……迂腐!连花间派的理念,都比夫君看得开啊。”
我叹道:“也许是我庸人自扰吧。但不这么纠结,我也不是我了。”
身旁的女子只是轻轻地笑了,握住我的手,就这样互相依偎着,没有说话。
我感觉得到,梁清漓虽然有些低落,但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或者痛苦,让我有些庆幸,又为自己生出的庆幸之意感到自我厌恶。
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么心理扭曲的一个人的?
良久之后,这份舒适的宁静被梁清漓打断了:“说起夫君的『三心二意』,奴家倒是有个问题。”
我心头紧了紧,答道:“问吧,我知无不言。”
“夫君是如何看待薛小姐的?”梁清漓看向我,温润的双眸中带有一抹探究,“奴家与她聊起夫君时,她的表情与语气,活脱脱地是个按捺不住情意的姑娘家,比起在军营里颁发命令时的威严与尊贵,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她真的十分在意夫君呢。夫君在天外天喜欢上了其他人,对薛小姐如此美丽善良的人,难道没有起意过么?”
面对这个意味深长的问题,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小心地说道:“她是一个对我来说,十分……特别的存在。而我也无法抵赖,自己对她确实有超越了朋友界限的好感。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之前的事吧?我和她是在一个叫桐城县的小地方初次见面的,那时我还是客栈里的小厮。我们一起出城后,在清风山下遇到捷径匪人,并肩逃出生天,有几分机缘巧合的意思。”
“在大燕,只有三个人让我感到自己能够敞开心扉,无所顾忌地畅言。你,禹仁,和薛槿乔。你自然不用说,禹仁是我的生死之交。而薛槿乔呢,明明是我的顶头上司,身份尊贵的大人物,却从来没有让我感到任何身份上的隔阂。我觉得我们算得上朋友,真正的朋友,而我更知道,除了我之外,她没有任何其他的,能够倾诉心事的对象。”
梁清漓感慨地叹道:“而且,如今她又是救了夫君一命的恩人呢,这又添了一层英雄救美的感激。”
我失笑道:“是的。我十分欣赏她悍然打破军规,坚持去做自己觉得对的事的那种无畏心态,更会永远地感谢她从天而降,救了我和秦喜一命的恩情。虽然她从林中走出来的那一霎确实在我眼中跟仙女下凡渡我过难关般无异,但是也只是感谢而已。我不会指望一个女子因为我帮了她的忙便为我倾心,我也不会因为一个女子救了我一命便因此爱上她。所以,哪怕她想要我以身相许,我也只得婉拒了。”
梁清漓噘嘴道:“是么?奴家可却是因为夫君对奴家如此上心的帮助,才起意了呢。”
“呵,倒不是说不能这么做,只是我宁愿将『恩情』与『爱情』分得清楚一些而已。”我解释道,“在遥远的『西联』异域里,那个名为艾莉克希丝的女子也是因为英雄救美对我产生了好感。其实我一开始确实拒绝了她,不只是因为我有你了,也因为我并不认为她真的喜欢上我了,而只是喜欢上拯救了她的英雄。那个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任意一个在那个场合对她伸出援手的男子。只是后来,我认识到『真正』的她,也让她了解了我之后,才感觉到了真实不虚的吸引力。”
“我之所以如此确信,是因为我在那时还认识了另一个女子,奥丽维娅。她与我的交际相当平淡,但仅仅是因为堪破了彼此的面具,见到了对方真实的模样,我们便彼此动念了。就如当初的你一样。那种感觉让我……很难抗拒。有时候,仅仅需要那么一刻,一秒,有与对方心灵相通的感觉,就足以让那个人深深地印在心里,再难忘却。对你如此,对艾莉克希丝、奥丽维娅如此,甚至对薛槿乔也如此。呵,我向来不愿意对自己的内心说谎,但没想到后果却是成了脚踏数条船的无耻男人。”
我陷入思绪,不由自主地将这些感想道来后,才反应过来。
在媳妇面前高谈阔论自己对其他女人动心的过程是十足的傻逼行为,于是我连忙补充道:“不过这些事都没啥意思哈,再谈这些另外的女人也不是很适合,咱们说点其他的东西吧。”
梁清漓却没有预料中那么厌恶这个话题,而是微微点头地赞同道:“不,其实夫君说的话让奴家十分有感触。唔,奴家其实也有许多与夫君心心相印的回忆呢。嘻嘻,夫君,你是什么时候确认自己对奴家有意的?”
我想也没想地答道:“一年半还是两年前,我在刚开始教你和小玉武功的那阵。我记得,你在江口村买了越城郊外那座小院子没多久后,有一天我们俩坐在院落里。那天是下午时候,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们晒着太阳,悠悠闲闲地在聊天。然后话题告一段落了,你没有再接口,我也没有没话找话,我们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院子里的风景。那份沉默并不尴尬也并不生硬,而是自然得让我以为我们正该在那时候闭上嘴静心欣赏夏日的风和阳光。”
“然后,你突然对我笑了。那是一个在聚香苑时的你从未露出的笑容,轻松又自在,好像…好像真的很享受与我在一起的时光一样,让我一下子看呆了!当时在聊什么我忘了,应该是什么江湖轶事吧。但那一刻的感觉我记得清清楚楚的,那是一种如释重负,好像意识到了,啊!我终于有一个能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稍微卸下伪装的地方了。”
我回想起这份情景,对身前的爱人开心地笑道:“那份感觉,那个笑容,我永远会铭记于心。便是如今,回忆起来时,我的心仍然会为之悸动,又会感到无比的安宁。也就是从那里开始,我对你越来越在意,最后彻底陷了进去。”
梁清漓眼角下垂地看着我,脸颊泛红,轻轻地咬着下唇,眼眸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夫君当真是世上最会拨动奴家心弦的人,也当真是与奴家心有灵犀呢。那一日的光景,便是奴家深藏于心中,最宝贵的记忆之一。在那片沉默中,奴家第一次地发现原来自己不去刻意奉承,讨好,也能够沉浸于如此轻松自在的交际。”
“其实,在聚香苑里,夫君与奴家天南地北无事不聊时,便感觉到,这个男子谈吐甚是有趣,但是越与夫君交际,奴家便越着迷于夫君的奇思妙想,还有全然不顾我们身份差别的平和态度。”她轻轻地抚着我的脸颊,呢喃道,“唯有夫君这样的男子,才能让奴家从青鸾,回到梁清漓,让奴家寻得自己,可以不再佩戴面具。”
梁清漓顿了顿,突然有些气馁地说道:“原来如此。薛小姐必定是因为在夫君面前,也能脱去面具,做回自己,才会因此对夫君动心呢。奴家……很理解她为何会如此,而且,早在遇上奴家之前,薛小姐便慧眼识英雄了,并且为了夫君,不惜打破军规,救了夫君一命。奴家实在无法想象,该如何报答她。”
我握住她的手,恳切地说道:“不,并不是如此。薛槿乔对我另眼相看,其实是有其他的原因的,至于感谢她这件事,你也不用担心太多,我与她之间,不必讲究这种东西的。”
“你其实是我一生中,第一个不是因为英雄救美,不是因为我武功高强,能力出众,仅仅因为认识了,了解了我是谁,便对这样一个人心生好感的女子。在西联的异域里,那个名叫奥丽维娅的女子,也正因为堪破了我真实的内在并且为此动心,才让我有所动摇的。”
“在之后我穿梭时空的经历里,确实有另外的女子因为诸如英雄救美和类似的原因而欣赏我,喜欢我。但我从未觉得那种场合下获得的爱与倾慕是真的,我也未曾以为她们见到的那个英勇无畏的我是真实的。恰恰相反,其实,在我这种想法扭曲的家伙眼中,只有你这样的喜欢,这种剥去了偶然突显出来的英勇,剔除了机缘巧合下做出的值得向往的壮举,没有任何值得大书特书的相遇与相知,仅仅因为我是『我』便产生的喜欢……才是最纯粹,也对我来说,最珍贵的心意。”
穿梭时空的契约者周铭能与这么多优秀且美丽的女子相交甚至相恋,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他也成为了与众不同的人物。
但唯有你,唯有奥丽维娅,才让我可以相信,也许就算是那个进入超越空间之前,平平凡凡,毫不起眼的周铭,如果遇上了对的时间与对的人,也有机会,也有资格,被人爱上,也能获得如此真挚而美丽的爱情。
想到这里,我忽地有些低落。
但是,那个周铭终究是永远错过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机会。
而我之所以会如此挣扎,是因为我始终无法,也不想要,放下那个平凡的自己。
在心底里,从本质上来说,我一直都是那个二十岁的青年,并且在此后数年穿梭时空的旅程中,固执地,近乎痴妄地,不愿自己被这些超乎想象的经历所改变。
梁清漓握紧了我的手:“夫君,这样的想法,确实有些太苛刻了呢,连奴家也会觉得自己很难做到这一点。不过,既然如此,夫君仍然对薛小姐心生好感了,那岂不是在你们之间,也发生了什么让夫君改变想法的东西?夫君与薛小姐之间,是否也有过那种心灵相通的时刻呢?”
“……确实如此。”我对上爱人若有所思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在你与我结合的那天晚上,我回到家之前,与槿乔第一次深刻地聊起了她内心中一直无处诉说的心思。也就是在那时,她对我倾诉了情意。”
我对梁清漓复述了远在一年多前,从怀化郊外与闻香散人大战回到越城之后,见到薛槿乔的那个夜晚,与她热情似火的宣言。
我还将数日前,在薛府时与她坦诚相对的那番谈话概括了一遍。
“如果她仅是我的顶头上司,仅是一个美丽而强大的女子,仅是一个与我能够跨越时代与身份相知相交的友人,倒也罢了。但她偏偏又是整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表示出那么热烈,那么真挚的喜欢的人。无论是韩良,还是周铭,在那之前,都从没有任何女子真正地喜欢过。其实我的前二十年人生,一直是个没有任何女人缘的男人呢。”
我叹了口气道:“不可否认,我也在那一刻感到了同样深刻的吸引力,浓烈且炽热。但是也只能止步于此了。我确实对她喜欢过,真正的喜欢,甚至到现在那种喜欢也没能彻底褪去……不过,我已经有你了,而我与她彼此都有自己的职责,虽然认识到这份心意并且将其正视而不是欺骗自己,但也无法回应。对不起,我知道,如今将这种事对你道来,是一种不公平的伤害,但是希望你不会担心,因为它已经过去了,而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梁清漓一手托腮道:“虽然奴家不想要有这么一个对手,但……也很难因此怪罪她呢。夫君,如你所说,这是你与奴家结合之前的事,况且,这就是你的性子,不要自责了,奴家并不怪罪你。”
我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道:“你对我太宽容了。”
身前的爱人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而是就这样握住我的手,静静地在这片宁静的夜幕里坐在我身旁。
她如我一样,在思考,也许也在试图寻找能让这名为爱恨纠葛的线团解开的线头。
将这一切都说完之后,我整个人都虚脱了,但精神上却又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多个月来一直挂在身上的枷锁。
至此,我已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地摊开了,再无隐瞒,再无虚假。
这样做自私吗?
是的,很自私,将自己犯过的错强加于爱人身上,让她永远负担起这份知识,这份不忠所带来的痛苦与不忿。
但与此同时,这又是我经过这么久的思考后,得出的唯一的答案。
这些过往,这些心思,是我的伴侣应然知道的,而她的选择,她的爱,也应该是在这些真相的基础上,做出的决定。
无论结果如何,哪怕将自己所有的其他原则都践踏了,我都坚持了那仅剩的最后一条:对自己爱的人真诚以待。
而无论梁清漓如何反应,哪怕她要与我一拍两散,就此决裂……那也是我需要承受的后果。
“夫君,乔三妹是否也与你一样,躯壳里融合了天外天的灵魂?”半晌后,梁清漓突然问道。
我点头道:“没错,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有这份完全不讲道理的法术力量。不只是天外天,她的灵魂来自与我同一片异域呢,我们是一起降临在大燕的。啧,你在她面前别乱说啊,这可是个大秘密。她要是知道我这么痛快地露底了,又要嘲笑我了。”
梁清漓脸色复杂地荡着我们相连的手臂,感慨道:“夫君说起这些事时,奴家一点实感都没有,完全无法想象。在无穷无尽的天外天异域旅行,见识奴家想都想象不了的景色……一定很精彩吧?”
我老实地说道:“有些东西很新奇,但很多时候若论精彩和惊险,根本比不上大燕此时的内乱与青莲教,宁王军这些神秘的势力掀起的阴谋诡计,战争狂潮。我在经历了这些大起大落之后才明白了,平平淡淡,平安无事,才是最幸福的。”
“嗯……如夫君所说,毕竟大家都是人。只要是人,那便有江湖与故事,与所有一切复杂的,难以预料的,令人喜悦与悲伤的经历呢。”
这一晚,我们迟迟未睡。
梁清漓在一开始的忧虑消去后,好奇心便占据了上风,不住地问着各种各样的关于“周铭”,关于中国,关于西联的问题,而除却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之外,我也尽量满足了她的询问。
“哇,夫君的意思是,单单是靠钢铁的部件焊在一起,加上动力,便能飞起来?”
“夫君之前说,你在中国时除了在学校里出类拔萃,其他时并无突出之处,奴家实在难以想象呢。”
“既然夫君能够如同仙人一样前往不同的天地,那么,也许老天爷确实存在,漫天的神佛,也确实在遥远之处眺望着人间呢。”
我可以感觉到,随着这些细节性的,难以靠想象力编织的经历与见闻被道来,梁清漓原本半信半疑的态度越来越动摇了。
假以时日,也许甚至不需要真正地见到什么证据,她都会真正地相信我这奇异的来历。
她对现代社会的繁华与先进表示羡慕与向往,对于周铭平平无奇的前半生表示难以置信,对我这个穿梭时空的能力十分地好奇,最后不可避免地,问起了关于她的“情敌”,艾莉克希丝的事。
“夫君,能与奴家说说,那个在西联俘获你的心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们躺在铺在地面的被褥上,梁清漓侧身望着我,问出了这个让我有些头皮发麻的问题。
我思考了片刻后,将西联的经历简略地描述了一遍,不过主要是介绍了我与艾莉克希丝相识相交的过程。
“我在面对她的时候,一直很犹豫。一方面,我无法抵赖,自己对她确实有一些不应该有的好感,但另一方面,我已经有你了,而且,如我之前所说,我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因为任何外界的理由喜欢上我。而艾莉克希丝是被我救了一命之后,才态度大变,对我另眼相看的。”
“但是……当一个我无法不在意的人,没有半分遮掩地对我揭露了她的心意时,我想要在她眼中,在她的脸上,寻得任何让自己能够拒绝的理由,却没能找到。在我亲眼见证了她毫无虚假的情意之后,那些犹豫和迟疑,都没能再阻挡我最诚实的意愿,那便是接受。”
梁清漓听得很仔细,时不时点头,摇头,并且流露出难得的,像是个心爱的玩具被人夺走的小女孩似的憨态。
她不满地说道:“艾莉,艾莉克希丝,这个女子与奴家喜欢上夫君的过程,似乎有些太相似了。不要忘了,夫君,你也是个救了奴家于水火中的奇男子,大英雄呢。倒不如说,只要是夫君力所能及的范畴内,你总会去救助他人,也总能获得某个姑娘家的倾心的。”
我诚实地说道:“这算是我的一个弱点吧。我似乎对这种来自有感觉的人的真诚,很没辙。英雄救美从而让人产生好感已经在我身上发生了三次了,而且每次我最终都没能抗拒地同样喜欢上了对方……以后我可得注意不让自己陷进这种场合了。”
梁清漓噘嘴捏了捏我的脸颊道:“不过奴家可不愿当一个,阻止夫君帮助需要拯救的那些人的大恶人……唔,善泳者溺,夫君的真诚是无可抵挡的杀手锏,但相应的,面对同样真挚的情意时,也难以抗拒呢。奴家明白了,以后还是要看紧点,不要让那些敢于行动的大胆女子有机会对夫君表露心意。”
“以后我要行侠仗义,先把脸罩得严严实实的。”我打趣道。
我的娘子哼声道:“正该如此。夫君总是说自己的相貌平平无奇,也没有过人的魅力。事实证明夫君大错特错,这张脸有时候是该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