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大寒。”
随着两声清叱响起,那匪徒却只是后退两步,然后搓了搓手,笑道:“你们儒家倒是有些意思,竟弄些花里胡哨的。”
随后浑身血气一蒸,身上逐渐浮现的白霜便化作乌有,他大笑着向前:“小姑娘,长得如花似玉的,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做压寨夫人吧。”
姬宁看着一步一步走向她的壮汉,恨恨瞪了一眼,方才不甘心的清叱一句:“咫尺天涯。”
随后一步踏出,整个人消失不见。
那匪徒冷哼一声:“四境修为,她跑不远的,方圆五里之内,给我搜。”
随即带着几个属下,跳窗而出,似乎是寻找姬宁去了。
直到此时,王越终于领着侍卫姗姗来迟:“公主呢?”
“逃走了,匪徒正在追她,快去。”李也没时间追究他去哪里了。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保护李总管,打扫现场,其余人,跟我追。”王越率领着一队人,迅速追了出去。
看着王越跳窗而走,李也定了定心神,看向留下来的一队侍卫。
“你们几个,谁是领头的?”
“启禀总管,属下杨全,是这队队正。”一个三十来岁的大胡子越众而出。
“你原来在哪里当差啊?”使团的侍卫组成比较复杂,由禁军与京营共同组建,挑的都是武艺和长相俱佳之人,毕竟主要是作为门面,谁也想不到真有不怕死的东西。
“属下在京营当差。”
李也闻言,眉头稍蹙:“你们几个,有谁是在御马监当差的?”
京营的人,隶属军队,他管不了,禁卫则不同,属于皇帝直属军队,由五军都督府和御马监各自统领一部分。
其中一人出来见礼:“属下陈严,在御马监当差。”
见到有御马监的人,李也稍微松口气:“那你听说过我了?”
“李总管之名自是如雷贯耳。”
李也朝其他几人挥挥手:“你们都先退下吧。”
“属下遵命。”
“你说说今晚是怎么回事,如有欺瞒,你可以试试看韩公公会不会像刘敬忠保他干儿子一样保你。”
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李也总感觉今晚之事有些不对,不说王越,这些侍卫一个个跟死人一样,如此轻易就让贼人突入公主房间,简直离谱。
甚至李也刚刚看了看外面,连尸体都没有几具。
“这……属下也不清楚……本来都在休息,王统领召集我们集合,我们便过来了。”
“王大人召集你们的?”
“是。”
知道公主遇袭,不急吼吼的过来保护公主,反而先召集护卫,程序没错,态度不对。
李也继续问:“来的一路,贼匪可多?”
“不过十来人。”
“你没有听到打斗之声?”
“没有。”
“轮值之人未曾传讯?”
“不曾。”
李也感觉有些怪,沉思片刻,继续问道:“你觉得,王统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有?”
陈严沉思片刻:“应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好好想,若是想起什么,我会在韩公公面前替你说几句话。”
陈严闻言,低头沉思半晌,方才道:“属下倒是想起一事,王统领一路行来,似乎都未曾杀人,属下只以为是赶时间,之前倒也没有多想。”
“你们呢?也不曾下杀手?”
“王统领冲在前面,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贼匪便被杀退了。”
“那些贼人呢?”
“都跑了。”
“所以,一个贼人也没擒下?”
“是。”
李也已经大致确定是王越在搞鬼,只是还是想不通他想干嘛,杀了姬宁?对他有什么好处?
使团出事,姬玄彻查下来,以他漏洞百出的谋划,必然被查,他区区一个宣平侯,五境修为,拿什么顶?
对啊,姬宁一旦出事,无论如何,姬玄必定彻查,甚至不是姬宁,就连自己一旦出事,姬玄也必会彻查。
所以,姬宁不可能出事,他的目标不是姬宁?
不对……
他想当驸马?!!
一念至此,李也豁然开朗。
无论那些贼匪是不是王越的人,无论是抓住姬宁,还是逼迫姬宁逃走,他只需要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很容易便能俘获公主芳心。
如果再加上荒郊野外,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无论是出于情感还是名节,姬宁大概率只能嫁给他,宣平侯的地位,也配得上公主……
所以……此事……姬玄知道吗?
想了半天,一抬头,发现陈严还在那跪着,李也道:“今晚我问你的话,谁也不要说,不然,我不要了你的命,王大人也不会放过你。”
“请总管放心,属下一个字也不会说。”
“韩公公那边,我会为你说话的,等着吧。”
“属下多谢李总管。”
“有什么消息留意着,退下吧。”
“是。”
李也回到房间,本来准备再洗漱一番,才发现打了半天,自己衣服上连滴血都没沾上,不由一乐,脱下衣物,安安心心的睡了。
第二天,李也被小太监叫醒,说是宣平侯和公主已经回来了,只是宣平侯身受重伤,现在仍旧昏迷不醒。
李也不慌不忙的洗漱,同时询问小太监详细情况。
“说是宣平侯一人在危急时刻救下公主,同那贼匪大战一场,拼得重伤方才将贼首击毙,又唬退了贼众,随后体力不支,昏迷不醒,公主守在旁边,直到天明,方才被搜寻的侍卫找到。”
听到此处,李也心中暗道果然,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宣平侯不是带队出去的吗?怎么又一人独战匪众了?”
“这……小人便不知了……”
“行了,去看看吧。”李也放下毛巾,朝王越的房间走去。
房间外以围满了人,见李也前来,都让开位置,李也走进房间,见随队的林太医正在为王越号脉,而公主姬宁,此时正满眼担忧的看着昏迷在床的王越。
“公主,您没事吧?”
姬宁轻轻摇头,美眸仍担忧的看着王越:“我没事。”
一见林太医号完脉,她便急切问道:“林太医,他怎么样了?”
“无妨,只是透支过甚,需要静养几日。”
李也撇撇嘴,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公主,忙碌了一夜,您还是先去休息吧。”
姬宁又看一眼王越,方才道:“那你们照顾好宣平侯。”
“公主放心。”李也点头。
眼见公主走了,李也懒得再陪王越演戏,施施然回到自己的房间,眼下正副使一个补觉,一个昏迷,今天自然是出发不了,百无聊赖的李也只能拿出传讯符,给娘亲发短信。
“娘,干嘛呢?”
“有事吗?”
“没事,想您了。”
“不是在路上了吗?还有多久到?”
“说不准,快的话也许两三天。”
聊到这里,一张传讯符已化为灰烬。
李也将一沓传讯符放在一边,抽出一张激发。
“这传讯符不禁用呢。”
“不是给你煲电话粥用的,之前不是说还有十来天吗?”
“太慢了,想早些见到您。”
使团眼下这模样,不分成两队是不行了。
“呵,就知道捡好听的说。”
李也继续抽出一张。
“本来就是嘛,您这一走都半个多月了,也不说回来看看我。”
“我得帮师姐布阵,哪来那么多闲工夫。”
“合着儿子不是亲生的呗。”
“你少来,让你跟我走又不肯。”
又是一张。
……
聊了半天,厚厚的一沓传讯符已去了大半,李也终于依依不舍的话别,正准备出驿站寻点乐子,却听说宣平侯醒了,邀李也前去相见。
醒了找我干嘛……别不是发现我知道他的秘密,要杀人灭口吧……
李也暗中扣好了咫尺天涯,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李总管,王某护卫不利,让你受惊了。”王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王大人哪里的话,竟有劫匪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谁又能想到呢?”
“是啊,也是我疏忽了。”
“王大人放心,我一定禀明陛下和皇后娘娘,彻查这伙贼人,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为王大人报仇。”李也面上愤怒,心中乐呵呵。
王越闻言,微微一滞,愣了片刻才道:“匪首已毙,想来这伙贼人也就散了,陛下封禅在即,倒是不宜大动干戈。”
李也义愤填膺:“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王越既然做下此事,当然已经想好善后:“待我伤好后,自然会追查到底,看看究竟是哪个山寨做下的事,眼下还是使团的事要紧,耽搁不得。”
善后嘛,李也懂,随便找家绿林山寨灭了便是,也懒得多说:“王大人说得是,这使团之事,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眼下是走不得了,今日又耽搁一天,怕是只有让李总管多担待些,及早出发,以免误了观礼之日。”
“说来也巧,昨日我便与公主商谈过分为两队之事,眼下看来,不得不行了。”
“既然如此,便劳烦李总管了。”
“好说好说。”
大致聊了几句,李也便起身告辞。
外出闲逛一阵,回到驿馆已是下午,刚到房间,便听说陈严请见。
陈严?还有什么事儿?
让陈严进门,又屏退左右,李也笑道:
“有什么事吗?”
“启禀总管,属下晌午听到一则流言,颇为荒谬,不得不禀告总管。”
“什么流言?”李也有点好奇,这驿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有什么流言?
“事关公主殿下,属下不知当不当讲。”
“废什么话,快说。”
“是。”陈严顿了顿,方才道:“有传言说,侍卫寻到公主与宣平侯时,两人……似乎有些衣冠不整……”
放屁,李也自己就干过这种事,真有什么,怎么可能衣冠不整还被侍卫发现。
“继续说。”李也眯了眯眼睛。
“流言说……说是公主与宣平侯情投意合,所以昨夜……”
“还有吗?”
“也有另一种流言,说是公主被贼人下了淫药,宣平侯为救公主,所以……”
李也淡淡道:“宣平侯不是昏迷了吗,这种流言也能传开?”
“说是宣平侯为保全公主名节,所以故意装晕。”
亏我之前还觉得你人不错,竟然坏人名节之事都做得出来,还做得如此不要脸……
李也自然能猜到,这消息只能是王越放出的,估计是为驸马一事加个保险,只是这驸马之位,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吗?
对于他的侯爵而言,不过锦上添花而已,值得如此处心积虑?
要说姬宁漂亮,以他的地位又不是没有漂亮女人,何必呢?
想了半天李也还是没想通,也就懒得再想。
“行了,你不要乱传,若是可以,悄悄打探一下流言来源,若是不行就算了,我记你一功。”
“多谢总管。”